我修了30年导弹,却因学历提干被拒,递交退伍申请后,领导带人亲自登门
办公桌上,那份签着“王经国”三个字的《自愿退役申请书》,像一根刺扎在909基地技术部主任刘建军的眼里。
他怎么也想不通,这个把三十年青春都献给了大山深处国之重器的“兵王”,会在距离退休仅剩一年的时候,选择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。
然而,就在王经国的退役报告即将盖上最后一个公章时,一架军用直升机的轰鸣声撕裂了基地的宁静。
四星上将亲自带着一份印有“天剑工程”字样的绝密文件,点名要见这个只有中专学历的老兵。
一场足以撼动整个战略支援部队的巨大风暴,正从这份退役申请书开始,悄然席卷而来。
01
“王经国,你是不是疯了?还有一年就退休了,这时候闹什么脾气!”
技术部主任刘建军的手指重重地戳在那份退役申请书上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老旧木材混合的味道,窗外的西北狂风正呼啸着,拍打着玻璃,仿佛在为这场争吵伴奏。
王经国,四十九岁,一级军士长,站在办公桌前,身板挺得像一杆标枪。
他刚从地下发射井的检修通道里出来,作训服上还沾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,一双手布满了厚重的老茧和新旧交错的伤痕。
“刘主任,我没闹脾气,这是我的权利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,像戈壁滩上被风蚀多年的岩石。
“权利?你懂什么叫权利!”刘建军猛地站起来,绕过办公桌,指着王经国的鼻子,“你一个中专生,在外面能干什么?这里是国之重器‘东风’的家,是你能待一辈子的地方!你走了,谁来伺候这些‘宝贝疙瘩’?”
王经国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,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悲凉。
“三十年了,从我二十岁进这大山沟,经我手维护保养的‘东风’,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枚了,发射演习,实弹打靶,没出过一次纰漏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,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。
“可结果呢?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、硕士,来了不到三年就是副总工程师,我呢?我王经国干了三十年,还是个高级技工!连一份技术改进报告的署名权都没有!”
“学历是硬门槛!这是部队现代化的规定!”刘建军被戳到了痛处,脸色涨得通红。
“规定?”王经国笑了,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,“好一个规定!那我也按规定来,我申请退役,这也是《兵役法》赋予我的权利!”
话音落下,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寂。
只有墙上那台老式挂钟“滴答、滴答”地走着,记录着一个老兵最后的不甘。
所有人都以为,这只是一个老兵临近退役前的情绪宣泄。
没人知道,王经国的这个决定,将牵扯出一项被列为国家最高机密的“天剑工程”,更没人能预料到,他的名字,即将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,载入共和国的史册。
02
王经国没有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刘主任,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
他没有回宿舍,而是下意识地走向了基地的三号发射井。
那扇厚达数米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,一股夹杂着臭氧和金属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。
他沿着旋转的金属楼梯向下走,每一步都回荡着空旷的声音,像是走在自己三十年的岁月回响里。
尽头,那枚静静矗立在发射架上的庞然大物,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,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。
王经国伸出粗糙的手,轻轻抚摸着导弹冰冷的壳体,就像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孩子。
三十年前,他还是个来自河南农村的毛头小子,揣着一张中专毕业证,满怀憧憬地被特招进了这支神秘的部队。
第一次见到“东风”的时候,他被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小子,别光看个头大。”带他的老师傅,那个已经牺牲在一次事故中的孙工,拍着他的肩膀说,“这大家伙身上,有上万个零件,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螺丝松了,都可能酿成天大的灾难。咱们干的,是托举国家尊严的活儿。”
从那天起,“托举国家尊严”这六个字,就刻进了王经国的骨子里。
别人休息打牌,他在学习资料室里啃那些比砖头还厚的电路图和机械原理。
别人周末外出,他把自己关在模拟操作舱里,一遍遍地练习故障排除。
新兵考核,他理论和实操双第一,被破格分配到了最核心的制导系统维护组。
老师傅说:“这儿是导弹的大脑和眼睛,容不得一粒沙子。”
王经国重重地点头,把这句话当成了军令。
他把制导系统上千个元器件的参数、功能、连接方式,全都背得滚瓜烂熟。
他能只凭声音,就判断出陀螺仪的转速是否正常;能用手触摸,就感知到电路板上哪个电容的温度有细微异常。
入伍第三年,一次重要的实弹发射演习前夕,一枚导弹的弹道解算系统突然出现数据漂移。
从设计院来的专家团队用各种精密仪器检测了两天两夜,硬是找不到问题所在。
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发射窗口期马上就要到了。
就在大家准备放弃这枚导弹的时候,还是个小兵的王经国壮着胆子找到了总工程师。
“首长,我想进去看看。”
03
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。
总工程师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同意了。
王经国钻进狭窄的设备舱,没有动用任何仪器。
他只是闭上眼睛,把耳朵贴在冰冷的机壳上,静静地听着。
五分钟后,他睁开眼,指着一块被层层线路覆盖的信号处理模块说:“问题在这儿,里面有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焊丝,因为热胀冷缩出现了虚焊。”
专家们将信将疑地拆开模块,用高倍放大镜一看,全都惊呆了。
果然,一根极其隐蔽的焊丝连接点,出现了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断裂。
更换模块后,数据立刻恢复正常。
总工程师当场拍着王经国的肩膀,激动地说:“你小子,长了一双‘火眼金睛’啊!”
从那以后,“兵王”王经国的名声在基地里不胫而走。
可让王经国没想到的是,技术的炉火纯青,并没有为他铺平晋升的道路。
入伍第八年,比他晚来三年的一个大学本科生,被提拔为维护组组长。
连长找他谈心,话说得很委婉:“经国啊,你的技术全基地第一,这谁都承认。但现在部队建设要正规化、知识化,干部岗位对学历有硬性要求。”
王经国心里像被堵了块石头,但还是强笑着说:“我明白,我服从组织安排。”
他安慰自己,只要能天天摸到这些“宝贝疙瘩”,当不当官无所谓。
但现实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泼冷水。
那些年轻的大学生军官,理论一套一套的,可一到现场解决复杂问题,就得请他这个“王师傅”出马。
可每次任务完成,报功请奖的名单上,领头的永远是那些军官的名字,他最多排在后面,甚至有时直接被归功于“集体智慧的结晶”。
入伍第十五年,那件事彻底伤透了他的心。
一枚新型号导弹在转运途中,因为路途颠簸,内部的液体燃料调节阀出现了极其微小的渗漏。
这个问题非常棘手,一旦处理不当,可能引发剧烈爆炸。
厂家派来的博士专家组研究了三天,拿出的方案是开舱泄压,但这会让这枚昂贵的导弹直接报废。
就在方案即将执行时,王经国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:在不开舱的情况下,利用压力差进行外部修复。
这个方案超出了所有教科书的范畴,被博士专家们斥为“异想天开,毫无科学依据”。
王经国急了,立下军令状:“出了事,我王经国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!”
最终,基地司令员顶着巨大的压力,拍板让他试一试。
整整十个小时,王经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,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里,像个外科医生一样,进行着毫米级的精细操作。
当他拧紧最后一颗螺丝,压力表指针稳稳地回到正常值时,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。
他不仅保住了一枚价值上亿的国之重器,更创造了一个维修史上的奇迹。
可是在后来的表彰大会上,这份天大的功劳,被定性为“在院方专家指导下,基地官兵通力协作的成果”。
王经国的名字,淹没在一长串名单的末尾。
他坐在台下,看着台上那位侃侃而谈的博士专家,第一次尝到了心寒的滋味。
04
从那以后,王经国变得沉默寡言。
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技术研究中,仿佛只有冰冷的机器才能给他带来慰藉。
他成了基地里一个特殊的存在。
所有人都知道他技术最好,是定海神针。
但也所有人都知道,他因为学历问题,这辈子也就是个“兵王”了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基地里的高学历人才越来越多。
博士、硕士成了技术骨干的标配,连新来的排长都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。
其中,一个叫赵博文的博士,给王经国的刺痛最深。
赵博文是航天领域的顶尖人才,三十出头就被任命为基地副总工程师。
他推崇数据建模和计算机仿真,对王经国这种靠经验吃饭的“老师傅”很不以为然。
一次系统升级的技术论证会上,赵博文展示了一套他设计的全新控制程序。
王经国听完后,当场指出了一个潜在的风险:“赵总工,你的模拟环境没有考虑到咱们基地冬季零下三十度的极端低温,在这种情况下,程序的一个逻辑判断可能会导致传感器信号延迟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赵博文推了推金丝眼镜,嘴角露出一丝不屑:“王师傅,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了,我们搞科研要相信模型,相信数据,而不是依赖某个人的‘感觉’和‘经验’。”
“经验主义是部队现代化建设要克服的最大障碍。”
他这番话,让全场鸦雀无声。
王经国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,他想反驳,却发现自己连一句专业的理论术语都说不出来。
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贵经验,被轻蔑地贴上“经验主义”的标签,钉在耻辱柱上。
一个月后,在新程序的一次小范围测试中,果然出了问题。
那天夜里气温骤降,控制系统完全按照赵博文的程序运行,结果导致一枚模拟弹的姿态控制仪烧毁。
虽然没有造成重大损失,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最后,还是技术部主任刘建军半夜把王经国从床上叫起来,去收拾残局。
王经国只用了一个小时,就通过修改几个参数,绕过了程序缺陷,稳住了系统。
事后,刘建军私下找他:“经国啊,委屈你了。但你要理解,赵总工他们是宝贝疙瘩,是未来的希望,我们得保护他们的积极性。”
王经国听完,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。
那一刻,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用旧了的工具,随时可以被丢弃。
这些年来,同期入伍的战友们一个个退役回家,基地里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。
他成了活化石,也成了一个孤独的守望者。
直到前几天,人事科让他填写年度考评表。
在“个人发展潜力”一栏,作为他直管领导的赵博文,亲笔写下了这样的评语:
“该同志工作勤勉,经验丰富,动手能力强。但知识结构严重老化,思维固化,缺乏理论高度和创新精神,已不适应我军高新装备发展要求。建议在现有岗位上发挥余热。”
“发挥余热”四个字,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了王经国的心上。
三十年的血与汗,三十年的不眠之夜,三十年的默默坚守,最后换来的,就是这冰冷的四个字。
那天晚上,王经国一夜未眠。
天亮时,他走进了人事科,递交了那份早已写好,却迟迟没有拿出来的退役申请书。
05
收拾行李的过程很简单,他的全部家当只有一个小小的帆布包。
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一本翻得卷了边的《导弹制导原理》,还有一张他和老师傅孙工的合影。
就在他准备拉上背包拉链,彻底告别这里时,宿舍门被“砰砰砰”地猛烈敲响。
“开门!紧急公务!”
门外传来的声音洪亮而急促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王经国皱了皱眉,打开了门。
门口站着三名军官,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、肩扛四颗金星的老将军,他身姿挺拔如松,眼神锐利如鹰。
王经国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
这个人,他只在电视新闻和军报上见过——战略支援部队最高指挥官,何卫东上将!
一个即将退役的老兵,怎么可能惊动这样的人物?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何上将已经大步走了进来,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他。
“你就是王经国?”
“是……首长!”王经国下意识地立正敬礼。
何上将点点头,没有多余的废话,直接从身后警卫员手中接过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手提箱。
箱子上烙着两行醒目的红字:“最高绝密”。
在王经国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何上将输入密码,打开了手提箱。
他从里面取出一份用红色文件夹包裹的文件,递到王经国面前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
王经国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,他颤抖着接过那份文件,入手沉甸甸的。
文件夹的封面上,除了“最高绝密”四个大字外,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项目代号——“天剑工程”。
他深吸一口气,翻开了第一页。
只看了一眼,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呼吸也随之停滞了。
那是一份由最高统帅部直接签发的……
06
那是一份由最高统帅部直接签发的特级任命书。
白纸黑字,字字千钧。
任命:王经国同志为“天剑工程”项目特级技术总工程师。
职级:享受副军级待遇,直接向工程总指挥部负责。
权限:对工程内所有技术人员、设备、资源,拥有最高优先级的调配权。
王经国的大脑一片轰鸣,几乎无法思考。
特级技术总工程师?
副军级待遇?
他使劲地眨了眨眼,以为自己因为连日的疲惫出现了幻觉。
那个被评价为“知识老化”、“发挥余热”的自己,怎么可能配得上如此惊天动地的任命?
他抬起头,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何卫东上将。
何上将的眼神坚定而温和,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。
“王经国同志,现在,我代表最高统帅部,正式向你下达命令。”
“你,被征召了。”
07
何上将收回文件,重新锁进那个银白色的手提箱。
他看着王经国,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力。
“天剑工程,是我国最高级别的战略反击项目。”
“它的核心,不是研发新武器,而是唤醒一批沉睡的‘巨龙’。”
何上将的目光投向窗外连绵不绝的群山,眼神变得深邃。
“三十多年前,我们有一批定型的战略导弹,因为设计思路过于超前,工艺要求极为严苛,无法大规模列装。”
“它们就像一批绝世的宝剑,锋利无比,却也娇贵异常,最终只能被封存在共和国最深的地下工事里。”
“这些年来,它们的图纸已经部分遗失,当年的设计专家也大多不在人世。”
“现代的计算机模拟技术,根本无法解析它们身上那种充满了‘工匠直觉’和‘经验主义’的复杂机械结构。”
“我们请了国内最顶尖的专家团队,包括你口中的那些博士、硕士,他们对着那些冰冷的铁疙疙瘩,整整三年,一筹莫展。”
“他们可以设计出更先进的芯片,却拧不好一颗需要特殊手感的螺丝。”
“他们能编写出最复杂的代码,却听不懂老式继电器发出的微弱悲鸣。”
何上将转过头,目光再次锁定王经国,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剑。
“而你,王经国,就是那个能听懂它们说话的人。”
“我们需要的,不是你的学历,而是你这三十年来,刻进骨子里的经验,和你那双能与机器对话的手!”
“你的退役申请,我亲自驳回了。”
“现在回答我,王经国同志,你是否接受这个任命?”
08
王经国的心,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,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三十年的委屈,三十年的不甘,三十年的默默坚守,在这一刻,仿佛都找到了答案。
他想起了老师傅孙工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的话。
“经国,记住,咱们的手艺,不是伺候铁疙瘩,是为国家铸剑。”
他想起了自己立下的军令状,独自一人拯救那枚濒临报废的新型号导弹的那个夜晚。
他想起了赵博文博士那句“经验主义是最大障碍”的轻蔑话语。
原来,那些被时代抛弃的“经验”,才是国家最需要的“底牌”。
原来,自己这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,竟然是开启国之重器的唯一钥匙。
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直冲眼眶。
他猛地挺直了胸膛,双脚用力并拢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他对着何上将,敬了一个他此生最标准、最用力的军礼。
“报告首长!”
他的声音嘶哑,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。
“一级军士长王经国,接受命令!”
“誓死完成任务!”
09
三天后,王经国乘坐着何上将的专机,抵达了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。
这里比909基地还要偏远,还要隐秘,仿佛是地球上被遗忘的角落。
一座巨大的山体被从中掏空,形成了一个堪比小型城市的地下要塞。
当那扇厚度超过十米的防护主闸门缓缓开启时,王经国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。
在巨大的穹顶之下,数十枚造型古朴而狰狞的导弹,如同一支沉睡的钢铁兵马俑军团,静静地矗立在发射架上。
它们的体型比“东风”系列还要庞大,外壳上布满了复杂的机械结构和密密麻麻的铆钉,散发着一股来自上个世纪的,蛮荒而强大的工业美学气息。
空气中弥漫着尘封已久的机油和金属的味道。
这里,就是“天剑工程”的所在地——“龙渊”基地。
何上将站在王经国身边,神情肃穆。
“它们,代号‘镇国’。”
“三十年来,它们从未见过天日,但今天,国家需要它们醒来,发出雷霆之吼。”
“王总师,从现在开始,它们就交给你了。”
一声“王总师”,让王经国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
他知道,这不仅是一份荣誉,更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争。
10
“天剑工程”指挥部里,气氛有些微妙。
王经国坐在总工程师的位置上,看着下方一张张年轻而骄傲的脸。
他们都是从各大军工院所、重点高校抽调来的顶尖人才,最年轻的博士甚至不到三十岁。
而那个熟悉的身影,赵博文,赫然就坐在技术攻关组组长的位置上。
当他看到走进会议室,并且被何上将亲自介绍为“特级技术总工程师”的王经国时,脸上的表情可以用“精彩纷呈”来形容。
从震惊,到错愕,再到不解,最后化为一丝深深的,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不服。
一个中专生,一个被他评价为“知识老化”的老兵,竟然成了他的顶头上司?
这简直是对他,乃至对整个现代化科研体系的侮辱。
会议一开始,就充满了火药味。
当王经国提出他的第一步工作计划——“全体技术人员下到一线,用三个月时间,对每一枚‘镇国’进行最原始的手工排查和部件保养”时,赵博文第一个站了起来。
“我反对。”
11
赵博文推了推眼镜,语气冰冷而傲慢。
“王总师,恕我直言,您的工作方式太落后了。”
“我们有最先进的无损探伤设备,有量子计算机进行数据建模。”
“我们可以在一周之内,就完成对所有导弹的结构健康度扫描和评估,效率是您那种‘手工作坊’式排查的上百倍。”
“我们是科学家,不是修理工。”
他的话音一落,下面一群年轻的博士、硕士纷纷点头附和。
整个会议室的压力,瞬间全部集中到了王经国一个人身上。
所有人都看着他,想看这个空降来的“老古董”,如何应对这场下马威。
王经国没有生气,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。
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博文,问了一个问题。
“赵总工,我问你,当齿轮油的粘稠度因为低温增加了百分之三点五,它和轴承之间的摩擦系数会产生多大的非线性变化?”
赵博文愣住了。
王经国继续问道:“当陀螺仪的启动电流出现零点零一安的波动,并且伴随着频率低于二十赫兹的次声波时,这代表着是电容老化,还是线圈受潮?”
赵博文的额头开始冒汗,这些问题,在他的教科书和数据库里,根本找不到标准答案。
王经国的声音陡然提高。
“这些,就是机器的‘语言’!”
“是你们的仪器扫描不出来的,是你们的模型计算不出来的!”
“它们是活的,是有脾气的!你不俯下身子,不用手去摸,不用耳朵去听,你永远不懂它们!”
“我再重申一遍我的命令!”
他环视全场,目光如电。
“从明天起,所有人,脱下你们的白大褂,换上作训服,跟我下井!”
“谁有意见,现在可以打报告退出天剑工程!”
会议室里,鸦雀无声。
12
接下来的三个月,成了“龙渊”基地所有天之骄子们的噩梦。
他们跟着王经国,钻进了那些比迷宫还复杂的导弹内部。
没有电脑,没有数据终端,只有扳手、听诊器和王经国亲手制作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检测工具。
他们被迫学习如何用手指的触感,去判断螺丝的拧紧力矩是否恰到好处。
他们被迫学习如何用耳朵,去分辨上百种不同的机械运转声。
他们被迫学习如何用鼻子,去闻出电路板上哪一个焊点因为过热而发出的细微焦糊味。
赵博文一开始是抗拒的,但慢慢地,他发现了一些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情。
王经国闭着眼睛,仅凭敲击声,就能判断出燃料贮箱内壁一个肉眼看不见的腐蚀点。
王经国用手掌贴着发动机外壳,就能说出内部涡轮叶片上有一道零点一毫米的划痕。
王经国甚至能通过电路中微弱的电流声,预判出一个晶体管将在七十二小时后失效。
这一切,都远远超出了赵博文的认知范畴,近乎于“玄学”。
但每一次,当他们用最精密的仪器去验证时,结果都和王经国说得分毫不差。
赵博文的世界观,开始崩塌了。
他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,在这个老兵面前,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13
真正的挑战,在三个月后到来了。
所有的“镇国”导弹都完成了基础保养,状态恢复到了最佳。
但一个核心的难题,摆在了所有人面前。
“镇国”的制导系统,采用的是一种早已被淘汰的“星光—惯性”复合制导模式。
在当年,这是顶尖技术,但现在,它极易受到复杂电磁环境的干扰。
“天剑工程”的要求,是让“镇国”能够突破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反导系统。
这就必须对它的“大脑”和“眼睛”进行脱胎换骨的升级。
赵博文的团队,为此设计了一套全新的数字化制导模块。
这个模块集成了最先进的算法和芯片,理论上性能超出现有系统几个代次。
然而,当他们将新模块接入“镇国”古老的电路系统时,灾难发生了。
第一次通电测试,控制台火花四溅,一股青烟冒出。
一枚价值千万的新模块,当场烧毁。
第二次,他们加装了各种滤波器和转换器,结果导致整个系统指令错乱,信号延迟超过了警戒线。
连续奋战了一个月,烧毁了五套模块,赵博文团队用尽了所有办法,都无法解决新旧系统之间的“排异反应”。
新系统就像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,根本无法和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沟通。
整个“天剑工程”,陷入了停滞。
赵博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,曾经的骄傲被失败和焦虑彻底击碎。
他拿着厚厚一摞的失败数据报告,第一次,主动走进了王经国的办公室。
14
“王总师……”
赵博文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干涩,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王经国的眼睛。
“我们……失败了。”
“新旧系统在底层逻辑上存在根本性冲突,就像水和火,无法兼容。”
“我的建议是……放弃对‘镇国’的改造,这个项目,从理论上就行不通。”
他把报告放在桌上,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
王经国没有看那份报告。
他只是从抽屉里,拿出了一张泛黄的,用铅笔手绘的电路图。
“赵总工,你设计的模块,太‘聪明’了。”
王经国把图纸铺开,上面密密麻麻的,是他这几个月来,亲手绘制的“镇国”制导系统最原始的电路走向。
“你的模块,处理信息的速度是纳秒级的,而‘镇国’的老伙计们,反应速度是毫秒级的。”
“你让一个思想超前卫的艺术家,去跟一个只懂得一二三的庄稼汉对话,他当然听不懂,甚至会觉得你在侮辱他,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方式——烧掉自己,来抗议。”
赵博文愣愣地看着那张图纸,上面有些标注,是他闻所未闻的。
“心跳……呼吸……脉冲……”
王经国指着图纸上的一个节点。
“你看这里,这个老式的信号处理器,它不是一个简单的逻辑门,它是有‘脾气’的。”
“电流过大的时候,它会‘偷懒’;电压不稳的时候,它会‘发脾气’。”
“你不能用强制命令去驱动它,你要去‘哄’它,去‘引导’它。”
王经国拿起铅笔,在图纸上,赵博文的新模块和老系统之间,画下了一个全新的结构。
那不是一个复杂的芯片,也不是一段高深的代码。
那是一个由几个电容、电阻和老式三极管组成的,结构简单到有些丑陋的……“缓冲器”。
“在它们之间,加一个‘翻译官’。”
“一个懂得老伙计脾气,又能理解新青年想法的‘翻译官’。”
“让快的东西,先在这里慢下来,喘口气,说点老伙P计能听懂的‘土话’,再传过去。”
“让慢的信号,也在这里加加油,提提速,换上一身‘西装’,再去跟新模块汇报。”
赵博文看着那个简单至极的设计,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,呆立当场。
大道至简!
他用最尖端的科技都无法解决的难题,竟然被这样一个“土办法”给破解了!
他终于明白,他输在哪里了。
他输给了对机器毫无感情,而王经国,却把这些冰冷的钢铁,当成了有血有肉的战友。
15
半个月后,改进后的第六套制导模块,被小心翼翼地装进了“镇国”一号弹体内。
控制室里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赵博文亲手按下了通电按钮,他的手心全是汗。
一秒。
两秒。
三秒。
控制台上的指示灯,没有像以往那样疯狂闪烁,而是依次、平稳地,由红转绿。
屏幕上,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,清晰、稳定、完美!
“系统兼容成功!”
“信号传输无延迟!”
“弹道解算模块启动正常!”
……
当最后一个“正常”的口令响起时,整个控制室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。
无数年轻的科学家、工程师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,喜极而泣。
赵博文转过身,隔着厚厚的玻璃,望向站在发射井下,静静地抚摸着弹体的王经国。
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快步走出控制室,来到王经国面前。
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这位天之骄子,这位年轻的副总工程师,对着那个只有中专学历的老兵,深深地鞠下了一躬。
“王总师。”
他抬起头,眼神里再无一丝不服,只剩下由衷的敬佩和渴望。
“请您,收我为徒吧!”
16
“天剑工程”的最终试射日,定在了国庆节那天。
戈壁滩的深处,一座临时的发射场已经准备就绪。
“镇国”一号弹,这柄沉睡了三十年的国之利剑,在黎明的曙光中,第一次露出了它峥嵘的真容。
最高指挥部里,何卫东上将和一群军方最高层的将领,正通过卫星实时画面,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这次试射,不仅关系到“天剑工程”的成败,更关系到国家未来数十年的战略威慑格局。
发射控制中心里,王经国亲自坐镇在总指挥的位置上。
他没有穿厚重的防护服,只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作训服。
他的旁边,是甘愿做他副手的赵博文。
“各单位注意,进入十分钟准备!”
王经国的声音,通过广播,传遍了发射场的每一个角落,沉稳而有力。
“十、九、八、七……”
当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,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三!”
“二!”
“一!”
“点火!”
王经国猛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发射按钮。
17
大地,开始剧烈地颤抖。
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仿佛要撕裂整个苍穹。
“镇国”一号弹的底部,喷射出无比璀璨夺目的烈焰,将整个戈壁滩照耀得如同白昼。
巨大的弹体,以一种与它庞大身躯不相符的迅猛姿态,拔地而起,拖着长长的尾焰,直刺云霄。
“导弹起飞正常!”
“姿态控制正常!”
“一二级分离成功!”
“制导系统工作正常!”
控制中心里,捷报频传。
赵博文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条完美的飞行弹道,激动得满脸通红。
王经国亲手设计的那个“翻译官”,正在以最完美的方式,让古老的躯体和全新的大脑协同作战。
数分钟后,导弹飞出大气层,进入预定轨道。
“目标捕获!”
“末端制导开启!”
弹头以超过二十马赫的恐怖速度,如同一颗天外陨石,朝着万里之外的靶场呼啸而去。
在它飞行的路线上,数个模拟的“敌方”先进反导系统被激活,各种电磁干扰铺天盖地而来。
然而,“镇国”就像一个幽灵,它时而变轨,时而蛇形机动,总能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,躲过所有的拦截。
最后,屏幕上,代表靶心的那个红点,被一个巨大的光团瞬间吞没。
“报告总指挥部,靶场数据显示,导弹精准命中目标!”
“误差,小于一米!”
18
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紧接着,远在北京的最高指挥部里,爆发出比发射现场更为热烈的掌声。
何卫东上将激动地拍着桌子,眼眶泛红。
成功了!
这柄被雪藏了三十年的“天剑”,终于出鞘!
它的首秀,堪称完美!
它向全世界宣告,共和国的武器库里,又增添了一件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的撒手锏!
而在戈壁滩的发射控制中心,王经国缓缓地站起身,没有欢呼,也没有激动。
他只是透过舷窗,望着天际那条已经渐渐消散的尾迹,像是送别一位远行的老友。
他布满老茧的手,轻轻地放在控制台上,仿佛还能感受到导弹起飞时那剧烈的震动。
三十九年前,他从河南农村来到这片大山。
三十年来,他把最好的青春,都献给了这些冰冷的钢铁。
他曾被误解,被轻视,甚至被劝退。
但今天,他亲手将这柄绝世之剑,送上了云霄。
他用自己的方式,托举起了国家的尊严。
19
庆功宴上,王经国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。
何卫东上将亲自从北京赶来,为他佩戴上了一枚金光闪闪的“一等功”奖章。
“王经国同志,”何上将紧紧握着他的手,“你不是兵王,你是国士。”
“国家,感谢你。”
赵博文端着酒杯,走到王经国面前,郑重地敬了他三杯酒。
第一杯,为过去的无知与傲慢,道歉。
第二杯,为今日的重生与突破,感谢。
第三杯,为未来的道路,拜师。
王经国只是淡淡地笑着,喝下了那三杯酒。
所有的恩怨,都已烟消云散。
一个月后,一纸新的任命,再次送到了王经国的手中。
经最高统帅部特批,破格授予王经国“全军特级技术专家”荣誉称号。
成立以他名字命名的“王经国工作室”,作为我军装备维修与技术革新领域的最高顾问机构。
他不必再被任何编制和单位束缚,可以自由出入全军任何一个装备基地,指导技术工作。
那份被驳回的《自愿退役申请书》,被何上将亲手装裱起来,送给了他。
上面,是何上将用红色批示笔写下的一行字。
“国之利刃,永不退役。”
王经国拿着那个相框,回到了909基地,回到了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宿舍。
桌上,还放着他离开时没来得及收拾的那个帆布包。
包里,是他和老师傅孙工的合影。
他拿出照片,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。
照片上,年轻的自己笑得灿烂,而老师傅的眼神里,充满了期许。
王经国笑了,眼角泛起了泪光。
他抬头望向窗外,西北的风依旧在呼啸,远处的群山依旧沉默。
但他知道,从今天起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他不再是那个只懂维修的“王师傅”,而是共和国的“铸剑人”。
他的人生,在四十九岁这一年,才刚刚开始。
他将用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,继续为这个国家,为这片他深爱着的土地,托举起一个更加强大、更加安宁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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